朝强野弱
英国广播公司(BBC)称,委内瑞拉政坛大致分为两拨:执政党(统一社会党)属于左翼力量,从1998年起掌权至今;由十余个反对党组成的反对派(民主团结联盟)则属于中右翼力量。自去年10月,执政党在地方选举中获得压倒性胜利,马杜罗便对今年的大选翘首以待。
然而,一波三折,可以说是这场选举的贴切注脚。按计划,它应于今年12月举行;但为了应对美国的制裁,执政党决定将其提前至4月举行,却遭到反对派公开抵制;今年3月,随着执政党与几个反对党签订协议,大选最终被推迟至5月20日。
“应该说,各方都希望委内瑞拉能正常大选,但对于选举时间等安排,朝野两派各执一词,”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美洲研究中心副主任牛海彬指出,马杜罗希望将日期提 前,反对派则认为太过匆忙。最终,马杜罗和几个反对党达成妥协,将日期折中在5月。英国《独立报》指出,尽管反对派整体抵制大选,但它不是铁板一块,多个 反对党都推出了自己的候选人。
“这次选举共有5位候选人,”中国社科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徐世澄指出,马杜罗的主 要对手是56岁的反对党进步前哨党代表人物亨利·法尔肯,及48岁的独立参选人哈维尔·贝尔图奇。法尔肯是拉腊州前州长,曾是查韦斯派成员,后来加入反对 党联盟,如今又以自己党派的名义参选。其他几位反对党候选人也是如此,都有查韦斯派背景。
“马杜罗取胜希望很大,” 上海大学特聘教授、拉美研究中心主任江时学指出。当地民调机构的数据表明,马杜罗支持率为42%—52%,法尔肯为22%—30%。
有分析认为,委内瑞拉国内“朝强野弱”的格局在短期内很难改变。执政党仍有较强的控局能力,在去年8月制宪大会成立后,朝野之间的实力差距进一步拉大。
三重危机
BBC称,选举结束后,经济危机将是胜选者面临的最大问题。2016年,委内瑞拉GDP萎缩16.5%。2017年,该国GDP萎缩12%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,今年委内瑞拉经济将再萎缩15%。
《独立报》称,委内瑞拉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储备,但主要是重质原油,国内石油行业无法满足生产需求,不得不以每天20万桶的数量从美国进口轻石油,以稀释原 油使其达到出口标准。由于经济低迷,该国目前的生产潜力不到其产出潜力的40%——这是70年来的最低点。“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,委内瑞拉石油产量正在以 罕见的方式锐减,”美国莱斯大学贝克尔公共政策研究所研究员弗朗西斯科·莫纳迪指出,这个国家正在忍受拉美地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经济萧条折磨。
近几年来,尽管马杜罗称修复经济是其“优先选项”,但专家们认为,委内瑞拉经济始终鲜有起色。究其原因,其一,委内瑞拉内部结构单一,95%的财政收入都依 靠石油出口;其二,马杜罗政府存在一些政策失误,没有及时推进经济结构转型,反倒致力于私营企业国有化,打击民众积极性;其三,国际油价暴跌、美国等西方 国家相继施加制裁,外部环境让其苦不堪言。
“经济只是委内瑞拉面临的三重危机之一,”江时学指出,政治动荡、经济混乱和社会失序,这是其国内困境的最真实写照。
两种走向
外界普遍认为,眼下的委内瑞拉乱局始于2015年底的议会选举——反对派赢得国民议会选举,执政党指责其舞弊,朝野战火就此点燃。在此之后,双方的对峙对抗 不断升级:2016年,反对派试图发起“倒马”公投,最终被政府叫停。2017年3月,政府“盟友”最高法院做出激化朝野矛盾之举,判决国民议会“非 法”,由高院代行权力。尽管高院最终收回成命,但反对派的怒火已难浇灭,街头政治、流血冲突由此轮番上演。
人们不禁 疑惑,朝野对峙的局面,早在查韦斯时代便已出现,为什么如今如此水火不容?为什么最终会演变成一场三重危机?江时学认为,这由内外多重因素造成,最主要的 原因是,委内瑞拉的政党政治制度和“游戏规则”仍不完善,缺乏基本的体制保障。其二,美国等外部力量搅局,甚至公开呼吁马杜罗下台,使得反对派有恃无恐。 “眼下的外部孤立局面对马杜罗极为不利,西方实施制裁,拉美地区的支持声音同样微弱,仅为古巴、尼加拉瓜、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等国。”其三,马杜罗的执政 方式方法,也在国内外引发各种争论。
展望委内瑞拉未来走势,江时学说,“不外乎乐观和悲观两种观点”。乐观地说,朝 野两派能够展现足够诚意,基于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重回谈判桌,寻求摆脱危机的出路,在政治上双方让步达成妥协,然后发展经济、改善人民生活、整治社会治 安。悲观地说,马杜罗可能会更无顾忌地打击反对派,反对派可能会进一步发起反击,经济困难、政治对峙和社会分裂会进一步恶化,最终不能排除军人干政的局 面。“到时候,伴随着军方采取的不同态度(支持马杜罗,还是反对马杜罗),委国内形势又将出现两种可能。会不会发生一场不流血的政变?现在都不好说。”
可以预见,在未来一段时间里,委内瑞拉仍将处于动荡和冲突之中。作为一位政治上“较为强势、甚至强硬”的领导人,马杜罗是否有机会如查韦斯所言,用“坚实双手和智慧头脑”力挽狂澜?或许时间会给出答案。